“她的伤如何?”
“夫人的外伤很重,这一撞,恐怕是伤到了脑子,能不能醒还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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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不必让内院那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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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温妧昏昏沉沉间听到外间儿有人说话,她缓缓的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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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道有力的脚步声走近了,那人站在床前没有说话,似乎酝酿着一种冷厉的情绪。
温妧迷茫的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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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年轻,五官凌厉,俊美淡漠,一身玄色衣,周身弥漫着清冷的气息。衣领穿的很高,不过脖颈处露出的肌肤,细致苍白的如同古瓷。
温妧猛地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前世的事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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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曾做了她半年的挂名丈夫,但是她不喜欢他,甚至害怕畏惧他。
人人都说他是淮阳王手上的一把杀人的刀,双手沾满了鲜血。她也曾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忤逆淮阳王的地方小官肢解剁成一块一块的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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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嫁来的时候,养了只可爱的小兔,因为性子活泼了些,他当着她的面将其脑袋拧了下来。
他做事那么恐怖吓人,偏偏长了张俊美异常的脸。
她前世看着这张脸就怕的要死,却没想到……
怕就没却死,想…到的要…
“既然你想和离,我成全你。”杨行简将手里的和离书扔到了她的面前。
和离?
和离?
温妧猛吸了一口气,前世她也是撞了柱子,逼得他与自己和离,他没有同意。
之后她被人设计,半推半就的和藩王府的三公子被人捉奸在床,他还是没有拧断她的脖子,只是果断扔给了她和离书成全她离开。
后来她却没能做与她山盟海誓的三公子的妻,而是成了卑贱的小妾,受尽了欺凌和屈辱,姨娘留给她的巨额嫁妆也全被骗走。再后来淮阳王府遭奸人陷害,获满门抄斩,杨行简更被当做要犯,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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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获罪前夕,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她带离了淮阳王府,让她免遭牵连。那次,她在人群中看着他被凌迟,心里既疑惑又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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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由于有人出卖,温妧这条漏网之鱼还是被官府抓到,一刀砍了脑袋。
没想到她又重生了,重生在她刚撞完柱子的时候,不过这次头怎么这么疼……
“伤好之后,带上和离书和你的嫁妆离开。”杨行简淡漠的开口道。她太蠢了,全身上下值钱的只有那点嫁妆,也迟早会被别人给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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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简说完了,转身离开,衣角却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给死死的扯住了。
杨行简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头上裹着的伤布,在昭示着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不惜在自己面前自残的事实。
“放手!”
“不和离,好不好?”
”
前世她撞头这次,他并未与自己和离啊。这次怎么一下子这般决绝了,温妧不禁有些焦急。
杨行简看着床上乳臭未干却梳个滑稽妇人髻的女孩,苍白小巧的脸上,就连小巧的嘴唇都变成了煞白色。
温妧也看着杨行简,就想起他被人凌迟处死的时候,他那时候四十的年纪,就早生了华发。黑白夹杂的散发,在行刑时,根根竖立,仿佛在诉说着他那一辈子,他过得真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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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过的不好,有一大部分是她给的。
大大的眼睛无助睁着,里面蕴含了一层泪光。杨行简掌管刑狱,常年和人心打交道,他看到她透过了泪眼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还带了那么一丝心疼?
她怎么可能心疼他。
她不过只是个没有主见又对自己畏惧厌恶的半大姑娘,嫁给他更是淮阳王府和刺史府两方各怀鬼胎的结果。
“不和离?”杨行简冷嗤一声,她不惜拿自己脑袋撞柱子换来的和离书,突然又改了主意?
外间的郎中得了杨行简的眼色,赶紧进屋给温妧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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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妧依然痴痴的看着杨行简,过了一辈子她才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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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是个善良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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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看来夫人脑里面受了伤。所以才说些胡话。”郎中小心翼翼的说道。
温妧眨了眨晦涩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杨行简。杨行简皱起了眉头,想来是撞坏了脑子,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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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病着,说的话我不会当真,把和离书收好。”杨行简声音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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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妧看了一眼和离书,扬手撕了,然后迅速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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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杨行简眼中有一丝波动,低下身伸手钳住温妧的下颌,温妧被迫张开了口,抬头与他对视。
温妧的眼中带水,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杨行简心中怒火中烧,他面无表情的从温妧的口中掏出那团宣纸,扔在地上。而后留下一句“你可别后悔”,转身离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容易要到的和离书,怎么就给吞了!”温妧的陪嫁丫鬟鸦青,见杨行简走了,从一边走了出来,责怪的对温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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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青看着地上那一团已经浸湿了和离书,嫌恶的到底没下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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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答应了大小姐,今儿一定能逼着大人与你和离吗。还说好了,一会儿大小姐来接您回刺史府呢,这下可如何是好?小姐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陪嫁丫鬟鸦青不停的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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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妧是当年刺史大人和一个家里获罪贬为奴的丫鬟生的,打小儿养在刺史夫人身边,养的乖巧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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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藩王府与刺史府结亲,结的原本是王府世子和刺史嫡女的亲,谁料藩王府不知为何临了了出尔反尔,让王府表少爷杨行简替娶。那边的刺史府也不甘示弱,索性就让庶女温妧替嫁。
一个替娶一个替嫁,原本就荒唐。荒唐的还有新娘子温妧过门那天还没过十三岁生日,新郎官儿杨行简呢,手段再怎么狠戾,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七的小子。
“我已嫁给行简为妻,你该唤我一声少夫人。”温妧眼中的水色自打杨行简离开之后,就自动敛去,对鸦青冷冷的说道。
而后不管鸦青讶然的表情,缓缓的闭了眸子,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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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她太蠢了,一辈子是温夫人和温家大小姐的棋子,直到上了断头台……都有那母女两个在背后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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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一个人影快步的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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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和离的事,成了吗?”温昭月因为与温妧“交好”,温妧特意去求了王妃,让姐姐可以经常来看她,温昭月进出她的屋子,俨然就像个主人一样随意。
温妧闭着眼睛,温昭月看向鸦青,鸦青摇了摇头,温昭月的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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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以死相逼吗?你到底有没有照做,还是撞轻了,让他看出了破绽?”温昭月以为温妧年纪小怕死,于是不满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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